生就哭喪臉,生就右腿缺失,也許裘克真如他父母所說,天生就是馬戲團的搖錢樹。一向逆來順受的裘克「理所當然」成為了馬戲團的哭泣小丑,他習慣了一瘸一拐登台表演,習慣了利用自己滑稽的臉和不協調的肢體引觀眾發笑。
也許裘克自己都分不清,畫上小丑妝後的舉止,是有違平日性格的被迫演出,還是內心深處真正的情緒釋放。
就像那天夜裡他親手裁剪的笑臉面具,戴上它,彷彿是另一種新生。不過他依舊分不清,這張面具,是屬於哭泣小丑裘克,還是屬於微笑小丑瑟吉。
【外在特質】火箭
隨身攜帶火箭,使用後向前快速衝刺,衝刺過程中轉向靈活度下降。在衝刺過程中遇見其他求生者可以帶動其他求生者一起衝刺。
【外在特質】爆炸
未載人的火箭在碰到場景或者監管者後會爆炸,範圍內的求生者將獲得持續2秒的助推,移動速度提高30%;範圍內的監管者將獲得持續2秒的震撼,移動速度降低50%;當監管者處於爆炸中心附近時,震撼改為對監管者造成2秒的眩暈。
【外在特質】機械盲
笨手笨腳,不擅長使用機械製品,其破譯密碼機的速度降低10%。
《調查報告》
尊敬的麥克·莫頓先生:
警局內部消息稱,月亮河慘案中的「無麵人」四肢健全,與此前報道中遭鏹水毀容的受害者裘克身體狀況不符。
我們仍在調查瑟吉的下落,但以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我們認為他可能並沒有活著離開月亮河公園。
祝安
您忠誠的
亞瑟·羅素
《被撕掉的一頁》
晚餐前不知道誰從一堆舊物裡找到了一個留聲機,他們幾個猶豫著將唱針放到唱片上,那「吱吱」的吵聲令人煩躁。僅幾秒後,身後傳來的曲音讓我停下了離開的腳步,曲聲那麼熟悉,但名字到了嘴邊就是叫不出來。
眾人陷入了沉默,我想大家和我一樣都在思索著,只有瑟吉顯得格外雀躍。「天真」與「他」,多麼格格不入。只見他雙手叉腰,開心地跳了起來。我知道瑟吉絕對不會這樣跳舞的,他不明白簡單的快樂,他從未真的喜歡過這首曲子,他不會在跳起來的時候讓左腳先落地!我想起來了,這是《小丑》波爾卡,是右腿不靈活的裘克最愛的曲子,他喜歡它詼諧的音樂,他喜歡別人為他的笨拙發出愉悅的笑聲。
「哦,瑟吉,你還是那麼棒。」角落的女人囁囁嚅嚅.她的聲音輕柔到失真,卻劃破了這美好的一切。
這張我曾經深愛過的面龐,逐漸與馬戲團後獨自鋸木頭時那張落寂的臉重疊,然後我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扭曲與猙獰。
簡單的快樂從來都是如此短暫。
《裘克的一頁實驗檔案》
編號:8-0-3
姓名:裘克
【測試標記】
1、悲觀
2、自卑
3、脆弱
【測試傾向】
崩潰邊緣的危險製造者
【測試結果】
1、整體評價:
毀容事件之前的8-0-3,是用富有喜劇意味的愁苦面孔、為觀眾們帶來歡笑的哭泣小丑,隱藏在哭泣面孔後的是8-0-3的脆弱與自卑。
月亮河公園慘案碾碎了8-0-3的哭臉面具,戴上笑臉面具的8-0-3開始習慣用暴力去解決問題。
2、流程說明:
如實驗計畫所設計的,一張留在桌面上的劇目排演規則成為了「喧囂」眾人意見分歧的開始。
不出所料,8-0-1對劇目排演興奮不已,並迅速將規則告知眾人。該組其他成員對於排演規則的反應均在預料之中,除了8-0-3。
8-0-3認定所謂的劇目實際為一場現實中的廝殺,並即刻行動——以蒐集「表演靈感」 為由,將該組被邊緣化的8-0-1約出,在切斷其機械腿後,將其丟出莊園,任由無法行動的8-0-1在冰天雪地裡自生自滅。
8-0-3的悲觀是本組實驗的催化劑,加速本組成員間的陣營分化。
8-0-3的偏激行為則是導致本組實驗走向毀滅式結局的元兇。
3、分析總結:
在最初實驗設計上,8-0-3本應是本組最後的倖存者。
但即便沒有施加藥物影響,8-0-3的情緒依然不受控制地走向極端。
究其原因是8-0-3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自卑。
舊面具下的8-0-3,依靠的是卑微的討好。而新面具於8-0-3,不過是一戳即破的謊言。
實驗中,當再次遇到「喧囂」舊人的8-0-3,發現形勢與預期不相符時,不再被動接受現實,而是試圖通過暴力手段、成為主導者去獲取他想要的結果。
然而高壓環境下,8-0-3脆弱的內心並無法支持他長時間保持足夠的強勢與警覺,隨著馬戲團慘案的「情境重現」他的「謊言鎧甲」分崩離析。
真相揭曉後,8-0-3無法面對摘下面具後「赤裸」的自己,情緒失控。最終與被使用藥物的8-1-4走向了相同的結局。
這一實驗結果證明,本質敏感且脆弱的人,無需藥物影響,也會在崩潰的邊緣跌落,作為藥物實驗的比照用例,並無法足夠準確地提供比照結果,在將來的比照用例選擇上,應該儘量避免。
《最後一頁日記》
「莉齊·鮑登拿起斧頭,砍了她爸爸四十下,當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砍了她媽媽四十一下。」他們不會真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了吧?要是被我找到是他們當中哪個混蛋寫下的惡作劇,火箭筒可有他受的!除非這不是惡作劇——會不會是這座莊園的主人幹的?他把我們叫到這裡,是為了欣賞我們互相……?(這裡的詞被筆劃去了)他已經知道馬戲團的那些事了嗎?那篇詭異的童謠是不是也是他故意留下的?
第二個孩子閉上嘴,出聲就會被看見。
第三個孩子急了眼,我們都是一家人。
第四個孩子提建議,誰做壞人丟下誰。
第五個孩子昏過去,定是太陽闖的禍。
那些遲鈍的傢伙,他們還沒意識到第一個孩子早就搶先一步了。那些叫嚷得最兇的人?太顯眼了,不適合我的計畫。最完美的人選一定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傢伙,不知道那些「意外」造成的事件能不能在那位先生面前過關。
……
昨天,她收下了我的八音盒,這代表她接受了我嗎?她的房間裡有股奇怪的氣味,那個瓶子上的奇怪標誌很可疑,顯然這並不單純是女人用的玩意兒,好在她還沒發現這一點。
要想笑到最後,必須要有犧牲!明天我要開始我的計畫了,或許這也是那位先生的計畫。他們都得謝謝我,是我讓他們沒資格留下來的人都留到了最後!
娜塔莉,你準備好了嗎?裘克的演出就要開始了。
《裘克》
1.一朵小雛菊,嬌嫩得彷彿剛從花枝上摘下。
2.詭異的光線在他身後投射出扭曲的暗影,讓人不寒而慄,彷彿那個血夜的鏈鋸聲和血腥氣,與他一起來到了這座莊園裡。
3.一張斑駁的面具,表面的油彩有奇怪的皸裂,不像直接塗抹,更像是在什麼特殊材質上繪製完成後,再覆在了面具的模具上。
4.警惕地看向前方,嘴角不自然地緊繃著,看起來非常緊張。
5.緊握在手中一塊彈片,上面沾染著黑色的不明液體,散發出輕微的油脂氣和泥腥氣。
《一則留言》
不被命運青睞的成長經歷,或許教會過裘克如何謹小慎微地生活,但卻並沒有教會他如何不被那些美麗卻虛偽的東西吸引,比如片刻的善意,比如短暫的掌聲,比如一時的青睞,它們可愛又可懼,每次都在裘克以為可以擁有時,棄他而去,留給他新的傷痕、新的嘲笑和新的陷阱。久而久之,裘克已經習慣於重複這樣的際遇,在那條名為不幸的扭曲道路上踽踽獨行,更執著,更瘋狂地去追逐下一個危險的幻影,直到抵達那個名為絕望的終點抑或是迎來名為瘋狂的結局。
《裘克的調查隨筆(一)》
在對麥克·莫頓的調查中,沒有墓碑的「死者」——裘克引起了我的注意,顯然在殮收屍體和安置墓地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讓麥克·莫頓對這個死亡結論產生了疑惑。
但最開始,我無法知曉他知道了什麼足以改變這個結論的線索。
而在警察的卷宗中,裘克已經被登記為死亡,關於他的生平記錄,則都是一些算不上確切的信息,即便是生日,也使用著「約莫」這樣模糊的字眼。
這在託身於流浪劇團的演出者中很常見,他們的家人或亡故多年,或早已退出他們的生活。而朋友……裘克的朋友們恐怕都早已成為了那扇再也無法打開的大門後困於血海的冤魂。
不過,警局之行也並非一無所獲,一位記憶力很好的巡警先生在看到裘克的名字時,突然想起,這個名字也曾在另外一起案子裡出現過。
那是一起由發生於河岸區的醫療事故所引起的賠償糾紛,關聯人為伯納德·莫頓和一位叫做羅德尼的醫生。
按照案件卷宗的記錄,伯納德主張由於羅德尼的施治失誤,造成了他的僱員裘克終生殘疾,故向羅德尼索賠12英鎊。而最開始,羅德尼主張自己是在得到病人允許的前提下,進行了有效的施救,不但不應該賠錢,相反,伯納德應為他的僱員額外支付3磅的二次手術費用。
糾紛結束得很突然,在雙方看似馬上要對簿公堂時,羅德尼突然拿出12英鎊,解決了這件事。
整篇記錄中,除了這個倉促的結果外,我還發現了一處蹊蹺的地方——裘克本人對這件事的態度從未被記錄。
「當時一直都是那位莫頓先生出面,我們只見過裘克本人一次,他正在發高燒,所以沒能問出什麼。」巡警先生解釋道。
最終,我從巡警先生那要來了羅德尼醫生的地址,決定前往繼續調查,幸運的是,時隔多年,他仍在城中。
但當我造訪他那所位於河岸區的「診所」時,我很難不像當年的伯納德·莫頓一樣對羅德尼醫生行醫的合法性及專業性產生質疑。
然而那座混雜著酒精、嘔吐物和鮮血氣味的二層小樓裡,卻門庭若市。
或許對於生活於困苦中的可憐人來說,這裡無法治癒他們,但至少能讓他們活得更久一些。
直到日暮時分,羅德尼醫生才有了片刻閒暇,看在一瓶威士忌和一盒鮮魚露的份上,他翻箱倒櫃翻出了一枚鏽跡斑斑的金屬轉輪交給我,然後一邊吃著晚餐,一邊跟我聊起了裘克——這位對他而言不算陌生的患者。
「那傢伙的腿,當時被這玩意扎穿了一半,但他來時還很清醒,所以我給他提供了兩個治療方案,要麼直接鋸斷那條畸形的腿安裝義肢,要麼我也可以保守治療。」
事實上,基於眼下的醫療條件和施治花費,多數尚未失去理智的人,應該都會選擇保守治療。
但裘克還是選擇了另一條路。
「他大概真的很恨那條腿吧。」看到我驚訝的表情,羅德尼醫生嘆了口氣,說起了他在那次事故之前與裘克的來往。
羅德尼醫生的診所是裘克看得起病的診所中,離他們馬戲團最近的,所以他經常選擇到這就醫。
而每次前來的原因基本相同,在日常表演中,裘克那條畸形的腿所造成的感知失衡和關節壓力讓他非常容易摔倒,每次摔倒都會伴隨劇烈疼痛和嚴重的挫傷,需要鎮痛藥暫時緩解疼痛,而觀眾們似乎從他這種畸形的苦難中獲得了更多的樂趣,所以馬戲團要求他加重這種「表演」的比例,畢竟「有人負責掌聲,有人負責笑聲」。
久而久之,肉體和精神的疼痛讓裘克對能帶來片刻安寧的廉價鎮痛藥產生了依賴,但那些藥副作用卻愈發嚴重地影響著他本就失衡的感知和日漸脆弱的神經。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羅德尼醫生無奈地說道,「要不是送他的來的人說是意外,我都懷疑那條腿是不是他自己故意弄斷的。」
「誰送他來的?伯納德·莫頓先生?」我追問。
「不是!」提到伯納德的名字,羅德尼醫生還是有一些忿忿,「是一對年輕人,一個俊朗的小夥和一個美麗的姑娘。他們看起來都很慌張,不過都比那個老東西強,他們至少給那個可憐的瘸子墊付了一部分費用。」
而據羅德尼醫生回憶,最初那個姑娘告訴他,他們商量的結果是對裘克進行保守治療,但在那對年輕人走後,裘克卻要求羅德尼醫生鋸斷他那條腿。在裘克許諾之後會支付更多的報酬後,羅德尼醫生同意了。
「第二天,那對年輕人又來了,帶來了另一筆錢,那個姑娘最初說要等到手術結束,但當看到那些不斷被換洗的染血紗布後,就驚慌失措地逃走了,而那個小夥在手術結束看到裘克的斷腿後,也咒罵著離開了,他們都沒有再回來。」
裘克獨自在這座破舊的診所裡,伴隨著傷口感染引起的高熱熬過了三天。
然後等來了怒火中燒的伯納德·莫頓,之後發生的事情基本就是卷宗中記錄的了。
「那你為什麼最後同意賠錢了?」如果羅德尼醫生沒有說謊,那這確實只是一次按照病人意願所進行的、比較激進的醫療。
「因為後來裘克付給了我15英鎊錢,為了繼續留在馬戲團,他不敢告訴伯納德這是他自己的決定,而看在錢的份上,我不介意承擔這個『慷慨』的責任。」
說完這些,羅德尼醫生的晚餐時間就結束了,他收好沒有吃完的鮮魚露,又從我手裡接過那枚轉輪,若有所思的看著:
「我只是想幫個小忙。」羅德尼醫生最後說道。
在羅德尼醫生手中,轉輪外圈的尖刺在窗外夕陽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縷血色的亮光,照亮了底端的刻痕——一個小小的「S」。
是忍受真實的痛覺還是辨識痛苦的幻覺,是當一個在殘缺中學會「生存」的瘸子還是當一個在嘲弄中保持「完整」的怪物,裘克當時的處境讓他長久地徘徊於二者之間。
然後,或許是一個意外,或許某一個人,用那些尖刺,「幫」他做出了最殘酷的抉擇。